直到这时,张大麻子的脸方才露出一丝笑意,他早都有意想收余万金为徒弟,知道他是一个玩花鼓灯的好苗子。
当然,他收徒弟有原则,他不想乘人之危,他要让余万金心服口服地跟着他好好练灯。
“收你为徒弟倒是不难,毕竟我们和余老爷子是世交,我只是担心你不能吃这学艺之苦,你若半途而废,我也会被人耻笑的。”
张大麻子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,他知道余万金原本就是个公子哥,好玩的主儿。
“师傅,这个请你放心,我余万金已经不是昨天的余万金,我知道我以前生性贪玩,但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一切后,我知道我将来要做个什么样的人,该做什么样的事,希望师傅能给我一次机会。”余万金知道了师傅的担心,当然要表白一个自己的决心。
“浪子回头金不换,你现在学习还不晚,毕竟今年才十六还是十七?”
“回师傅的话,我十六岁半,属下半年秋牛。”
张大麻子点了点头,郑重地看着面前的余万金。
“顺水是1912年生的,属鼠,也刚刚学习花鼓灯,和你一样天性好玩,我希望你们俩在一起要好好学,不能将来成为别人嘴里的笑话,明白我的话了吗?”
“明白,这个一听就明白,对了,从今天起,万金就是我师弟了,我可是你真正的师哥了。”张顺水满脸挂笑。
“师哥在上,也请受师弟一拜。”余万金真的很感谢这位师哥,他让自己看到了未来和光明。
“哪里,兄弟之间没必要行此大礼,我受用不起的。”张顺水赶紧搀起余万金。
回到家中,余万金取出了二十块大洋,第二天送到师傅张大麻子那里,张大麻子本想推辞,但作为拜师的规矩,他暂且收下,不再推辞,缴了学费也算是正式入门了。
没有真正学习花鼓灯的表演,以为就是跑跑跳跳,跟闹着玩似的,但真正接触到这一行,余万金才知道这里面的水深不见底。
每天早上要从基本功练起,踢腿、压腿、下腰还要吊嗓子,练唱功;晚上还要练习基本的扇子功、手帕功,步法和动作,有简到繁,一个动作比一个难度大。
张大麻子不光教他基本的动作,还提前教他整套舞蹈动作,跟他聊有关花鼓灯有关话题。
“干咱们花鼓灯这一行,首先就要能拉下脸,跟老百姓玩在一起,闹在一起,毕竟咱们淮河花鼓灯就是跳演给咱们淮河两岸的儿女和老百姓看的。”
余万金点了点头。
“还有一句顺口溜也能说明花鼓灯是为咱们穷人的廉价快乐。叫‘花鼓灯一打头对头,玩灯的都是光腚猴,一无银钱买灯草,二无银钱去打油,玩灯全靠月光头。’”
“师傅,咱们团里玩灯的可都是男人呢,女娃子几乎没有怎么见过。”余万金在这里很少见到女娃子,心里有些疑惑。
“咱们这花鼓灯呀在民间被称为下九流,‘好女不看灯,好女不玩灯’流传多年了。”
“那我明白了,看来花鼓灯也是传男不传女吧,好多老祖宗的规矩都这么定的。”
余万金嘴上这么说,但心里想,如果放开让女娃来玩灯,说不定比男娃玩得好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