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修自嘲的笑着,端起咖啡一口气喝完后,把杯子轻轻放在桌上。
他还在说,声音清冷寡淡,“其实我也知道,这个做法是在算计你的感情,但因为我自卑,我……”
“就因为你的出身?”夏知心插话道,皱着眉说,“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出身而看低你。”
“我知道!可我还是自卑,我自卑陆薄归在你心中那么重要,我自卑自己比不上他,我自卑你与他之间有过三年的婚姻,还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。”晏修漆黑的眸子,似乎染上了一点濡湿,“我怕自己比不过他,怕再一次失去你……”
夏知心脸上的笑意也淡去了。
她看着晏修,一字一字的开口,“你没必要跟他比,没必要跟过去比,更加没必要因为他而感到自卑。我但凡不想放手,就不会同意和他离婚,我的感情一向是热烈直白的,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无论发生什么,只要还爱着,是绝不会放手的。”
“哪怕为此,付出生命的代价。”她声音虽然很轻,但是却很笃定,“既然我放手了,那就是不再打算回头。”
“可他现在好像在追你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?”夏知心反问,轻轻耸了耸肩,“在我看来,他并不是在追我。”
“假如他有一天真的重新追求你,你会再为他心动,再次选择他吗?”晏修捏了捏手指,声线都有点颤抖的问,“所以,我想问的是,你……还爱他吗?”
夏知心放下咖啡杯,身子靠在椅子上。
她看着他,笑着摇摇头,脸上带着真诚和坦然,“不爱了,爱不动了。我必须要承认的一件事是,我的情绪,现在依然会因为他而受到波动,会因为他说的话而生气,而沉默,而感慨,我认为这是正常的,庆幸的是,情绪是可以控制的。”
“至少我觉得,他现在对我的影响,已经没有在江城的时候那么大了。”
“你看,这就是进步,对吧?他是我爱过的人又怎么样?人的一辈子,不可能永远独独只爱一个人,而且他还是伤害过我感情的人,我总要长点记性的吧。如果你非要问我,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……”
“怎么说呢?这样吧,我做个比喻。”夏知心撩了撩头发,露出光洁的额头,还有一双布满雾色的眼睛。
她下巴微微扬起,目光看向窗外,最后落到那轮挂在天幕上的月亮上。
“陆薄归就像是这轮月亮,我曾经渴望过,曾经热切的追逐过,但却从未得到过他的垂怜与爱意,然而在逐月的过程中,我也曾被月光照亮过,他虽然不爱我,可是我在爱着他的那些日子,体会到了心动与快乐,那些因为他而产生的悸动和窃喜,都构成了曾经的我。”
“所以,现在看到月亮,我总是会怀念起那段时光,但是我很清楚,我怀念的不是他那个月亮,而是当初那个全心全意、心无旁骛、虔诚热切追逐月亮的曾经的我,以及那段时光。你,能明白吗?”
晏修明白了。
夏知心的这段话,并不是表达,她对陆薄归有多么深爱,有多么难以忘怀。
她是在怀念当初的自己,就像每一个不念书不上学后的成年人,总是会怀念在学校的日子。
然而怀念的是读书吗?
不。
是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。
是那段青春飞扬的日子。
是那段肆无忌惮,少年意气风发,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日子。
陆薄归是夏知心第一个真心喜欢过的男人,这已经注定了,他会和她的青春骨血交融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