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不敢当!”李景隆笑道,“赵宋弊政,首先是冗官冗兵(rong),国家养的闲人太多,以至于到最后,都不怎么顶用!”
“要说南宋官高宗其实也做了许多好事,首先就是革除冗官,选练精兵重任良将,使得南宋虽偏安,但也能大体维持。读书人看来,偏安是耻。可臣等武夫看来,偏安也是能耐。不然,南宋怎么和金还有元打了差不多一百多年!他要是好打,早就被亡国了。”
“另外,高宗在位时抑制佛道二教,清查田亩土地,发展农业,重视官学。安抚流民开垦田地,免除耕牛税,收回镇将手中的兵权,都是良政。”
这番话,倒是一时间让让朱允熥有些刮目相看。
李景隆继续笑道,“还改革币制,发行交子纸币,又不禁海贸。”
说着,顿了顿了笑道,“本朝有些人对海贸不以为然,认为通商之事可有可无,即便是海关日进斗金也不改心中成见。南宋偏安却养兵何止百万,钱从哪来?高宗绍兴年间,光是仅有的温州,江阴,福建船舶三司,每年带来的收益就高达二百万缗(min),这还是只有半壁江山的情况下”
“曹国公此言差矣,商可富但不可久也!”辛彦德忽然开口打断李景隆,“下官和皇上说的是亡国之患,你却南辕北辙,真是本末倒置!”
“你他妈的!”李景隆心中骂道,“老子这是为你好,你再说下去,还他妈过年不过年了!”
“海贸等是小事,内政才是关键,若内政不靖,党争横行,国家再富也不过是任人鱼肉!”辛彦德正色道,“那些钱,也用不到百姓身上!”
朱允熥暗中摇头,目光扫扫。
这时,李景隆在群臣中间,不动声色的用脚尖踢了两下平安的凳子。
后者微微一愣,随后开口道,“皇上,京营的年赏都发下去了!”
“是按照兵册上人头发的,还是按照实数发的?”朱允熥笑道。
平安沉吟片刻,“是按照实数。”说着,咬牙道,“具体的数字”
魏国公徐辉祖起身,“自皇上命臣清点军中人数以来,京营军兵数目已厘清。”说着,从袖子中掏出一份奏折,“有冒领空饷,共计八千九百七十二之数。”
朱允熥暗中沉思,也就是说十八万多的大军中,差不多有一万人的空头。大明是富养兵,这一万人的缺口哪里去了,被谁分润了,不言而喻。
他随手接过徐辉祖手中的奏章,随意的看了几眼,几个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。
随后,他把奏章直接放在了御案夹层中。
“天下各处卫所呢?”朱允熥继续问道。
“尚在审查当中!”徐辉祖顿了顿,“嗯,所遇阻力甚大,许多地方的兵册田册都是含糊不清。”说着,叹息半声,“臣近日来,收到许多地方都指挥的求情”
“回头谁求情了你告诉曹国公,让他列个单子出来!”朱允熥道。
“我”李景隆心中一愣,“怎么又扯我身上了?不是,这事跟我不是没啥关系吗?”
朱允熥看都没看他,点着御案,“这奏章朕就先不看了,不然看了这个年怕是过不好。等年后,各地卫所边镇查清之后,全部报上来,朕再做定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