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二、三……
柳云湘只觉心神一晃,再次睁开眼,发现自己竟躺在罗汉床上,入目是一间屋子,里面摆设皆为雅致清幽。
而她面前置一条案,上面放着两本账册。
风自窗户吹进来,带来一阵兰花香。
这里是……兰园!
柳云湘想起弘玄道人的话,不由慌得拍了拍心口,想着再闭上眼,兴许就回去了。她闭上眼,忙又数了三个数,再睁开眼,仍在这屋里,还不急震惊,一人大步走了进来。
他身上穿着玄色的锦袍,头戴玉冠,腰束金带,尊贵至极。而此时他是震怒的,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,没有看她,最后踢翻了当间的椅子,继而笑了起来。
原是低声笑,继而大声,最后至癫狂。
“没有我,她儿子凭什么登基为帝,没有我她也成不了太后!如今得了势,竟慑于我的军功,我不在乎这些权利,还给她就是,可她说放虎归山,必定后患无穷。她污我谋逆,污我镇北军叛国,若我不伏法,那镇北将士就是叛军,朝廷将派兵围剿!”
说到这儿,他笑得更疯了,只是双眸猩红,满身戾气。
柳云湘听着,一如上一世一样悲凉。
这时他突然来到她面前,弯腰看着她,“她是我最信任的人,她要杀了我,你说我该怎么办?”
“……”
上一世的这个时候,为扶起靖安侯府那一大家子,她已心力交瘁,再加上金悠时不时的打压,她面对严暮,更多的是烦躁。
所以当他这么问的时候,她没有回答。
“你要我怎么办?”
“……”
他一把抓住她的手,眼睛紧盯着她,“如果我要杀一场,到时山河破碎,生灵涂炭,但……”
但什么?
柳云湘不记得他说过这个字,因为她那时是极为不耐烦的,在他追问下,说了一句:“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,何必问我!”
那一句后,他落魄的坐了回去,低着头又笑了。
“我生于你是厌恶,死于你是解脱吧。”
她闭了闭眼睛,“是。”
“先皇是我亲生父亲,我杀了他。上官胥是我继父,我逼死了他。金悠是我信任的人,我当她是姐姐,她说我负了她。而你,这几年,无论我如何对你,你只是厌恶我。我果然该死,凭什么活着呢。”
后来他就这么走了,带着无尽的绝望。
那时她大抵是真的想解脱,在他下狱,被判了斩首后,她还松了口气。